不知道哭了多久,直至外面的风雪快要将她完全吞噬前,文时以带着她上了车。
他跟着坐在她身侧,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。
满脸泪痕吹干,皮肤微微疼痛,丛一那样茫然地坐着,心上破碎的疼痛逐渐麻木。她根本无法思考文时以将要带她去哪,要做什么。
黑色宾利停靠在圣詹姆斯康莱德酒店的大门口,乔湛受文时以吩咐,已提前打点好了一切。
丛一只跟着文时以在管家的带领下上楼,没一会儿丰盛的晚餐就送到了房间。显然,这都是文时以早就备好的手笔。
今天发生的一切,哦不,是从他来港岛之后发生的一切。
上门拜访,给丛敏兴和殷媛瑷吃下定心丸,开着以她生日为号码的两地车牌同她飙车吸引她注意,然后用解除婚约为饵顺理成章地带她飞来伦敦,亲眼所见vinay和他的新女友一起共进晚餐,浓情蜜意。
所有的一切,尽在他的掌控之内,都是他提前做好的万全准备。
而她早就在不自知中,堕入了他规划好的轨迹。
牛油果凯撒沙拉撒着培根碎,看着味道就不会差,鱼子酱橘渍扇贝散发着淡香,色泽漂亮,火候掌握得刚刚好。
面对着这一桌子精致菜肴,丛一没有半点食欲。
“吃饭吧,一会儿管家会让中厨那边送一晚热姜汤上来,记得洗个热水澡,不要着凉。我在隔壁房间,有什么事随时叫我。”文时以没有坐下,只是缓慢地摘掉了皮质黑色手套,垂眸沉思了片刻,然后交代好一切。
丛一看也没看他,兀自站在原地,“你以为用这样的方法,我就会答应嫁给你?我告诉你,你做梦。”
就算vinay有了新欢又怎样,就算一辈子都不嫁,没有男人又怎样,她不在乎。
以丛家的财力,够她十辈子纸醉金迷,吃穿不愁。糜烂娇纵地活一次,孤不孤独根本不重要,外界怎么评价她,议论她,她也不在乎。
她丛一的事,几时轮得到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破烂文章评判定义了。
反正,她的心,早就在和vinay分开的那个夏天就已经死了。
“你现在的状态,不适合思考任何事,也不适合做决定。”文时以完全不为所动,情绪毫无波动,冷漠得要命。
他才不信什么情比金坚,在他眼里所有的事都是利益和价值的勾连体,如果谈不成,那就是好处还不够诱人,条件还需要加码。
他没再开口,意在给丛一一点时间空间,“吃过晚饭,早点休息吧,明天我们再谈。”
他想丛一留些时间空间缓和,只可惜她并不领情。
他这副淡定自若的情态反倒是刺激了她,她气得厉害,悲伤暂且被压制住,一路积攒的怨气陡然飙升。
凭什么她痛得不能呼吸,他这个始作俑者却在一边若无其事,冷眼旁观。
她气得要命,看着眼前的餐桌,失去了理智,抓住餐布的一角猛地扯开,“谁要和你谈!”
桌面上的食物和盘盏伴随着餐布飞起,在空中短暂停顿后,四散滚落在地摊上,场面狼狈混乱,难看得紧,叮叮当当的碎响回荡在房间里。
那碗奶油蘑菇汤甚至飞溅到了文时以的身上,洒了一小片在他黑色的羊毛大衣上,留下一团脏污。
文时以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粘稠的汤,没有发脾气,从口袋里抽出手帕简单擦了擦,便又重新抬起头。
“我叫管家来收拾,重新帮你备一份晚餐。”说完,他转身离开了房间。
所有激烈的反抗,难听的谩骂嘲讽,都在文时以淡定自若离开的瞬间宣告失败。
她从没遇见过这样的男人。就算是沈清宴疯狂追求她的这些多年,中间被她折了面子太过火的时候,也会动怒。
但这个文时以,好像和其他男人都不一样。
他平静冷漠得如同一潭死水,无论她做什么,在他眼里都是掀不起风浪的无关痛痒,无论她怎么闹腾,他好像都能技高一筹地随时应对。
他目的性强得可怕,她有种被莫名被掌控的感觉,她讨厌这种感觉。
她大概是低估了他的难搞程度,也猜错了他会使的手段。他简直比罗意璇口中所说的更可怕一百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