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染记得别墅区内就有药店,倒也方便,她买了支活血化瘀的药膏装进包里,看看天色还早,没有急着回去,而是在小区内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。
畔山华府号称苏城最好的别墅区,除了风景好空气好外,生活设施也是一应俱全,乔染望了望路边立着的「等风来书店」,想了想,抬脚走了进去,哪知刚进门就让人撞了一下,还好巧不巧地撞在了她伤的最严重的那条胳膊上。
伴随着一阵书本落地的哗啦啦声响,胳膊上也爬起一阵钝钝的剧痛,乔染呲了口气,下意识地哎呦了一声,撞了她的那人忙连声道:「对不起对不起,我……呃!是你!」
是你?认识?
乔染蹙了蹙眉,抬头一看,眼眸突的一下瞪大,惊讶道:「沈先生?你怎么也在这里呀?」
沈千树闻言眼睛也瞪大了,古怪地看了她好一会儿,才道:「……我过来买点书。」
乔染:「……」
好吧,这里是书店,她能来这里买书,别人自然也是能来的。
她蹲下来帮忙捡书,然而手刚伸出去,胳膊上又是一阵剧疼袭来,疼的又是呲呲的抽冷气,同样蹲下来捡书的沈先生看见都快要挤出苦瓜褶的小脸,忙问道:「很疼吗?我看看是不是撞脱臼了。」
他说着过来牵她胳膊,动作快的乔染都来不及拒绝——也没功夫拒绝,她光顾着「嗷嗷」叫疼了。
沈先生见状眉头微皱,想了想,忽然伸手将她袖子卷了起来,一块又一块大小不均匀的青紫顿时撞入了眼帘。
沈先生望着那些青紫,脸色瞬时就冷了下来——
三年前他刚离职的那个夏天,好像也是这个时间段吧,不同的是那天下着毛毛细雨,一个小姑娘坐在大树下,一边抽抽搭搭地流着泪,一边往胳膊上涂抹着药膏。
一个小姑娘家坐在雨中的大树下哭,遇见这种情形,任谁都会多看上一眼的吧?更何况他还是个警察,于是他便走过去了。
于是他便看见了小姑娘胳膊上的伤。
那条胳膊也是像现在这样,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,他皱了皱眉,便给了她一包纸巾。
然而小姑娘是有脾气的,并不接受他的这份好意。小姑娘将他给她的那包纸巾用力的扔了出去,还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冲他大喊道:「滚!谁稀罕你的纸巾了!谁稀罕你的假好心了!滚!你滚!都跟我滚开!!!」
她喊完,还从地上抠了一把泥土用力的朝他身上砸。
看起来就像一个蛮不讲理的小孩在跟家里的大人发脾气。
他这个「临危受命」的大人笑了笑,没有呵斥,也没有真的像小姑娘喊的那样走开,而是将黏在胸前的泥土弹了弹,然后走开,将那包小姑娘扔出去的纸巾捡了回来,又塞给了她。
然而小姑娘是有脾气的啊,自然不会接受他送出去的纸巾,那包纸巾又一次被扔了出去,而他,也又一次将纸巾捡了回来……
一包纸巾就这样被扔出去,捡回来,捡回来,再扔出去,大概折腾了四五次吧,小姑娘妥协了,她望望掌心里那包沾满了泥土和草屑的纸巾,再望望那把撑在她头顶的雨伞,最后望望浑身已经被雨水打湿透了的他,忽然嘴巴一瘪,哇地一声哭了起来。
那哭声大的就跟个小喇叭似得,小姑娘一边哭,一边哭诉着家里人是怎么打她,起初他还不怎么相信,心说现在的孩子都跟个宝似得,哪还有家长舍得这么打孩子呀。
直到有一天,他从外面回来路过一家人的院子,听见里面传出一阵阵的尖叫吵闹声,他便好奇地往里面看了一眼,然后就看见了一个小姑娘正扯着另一个小姑娘的辫子打,一个美貌的少妇抱住了一个小姑娘的胳膊,嘴里还不停的说「别打了,你们别打了!」
看似在拉架,然而他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少妇拉的是偏架——因为少妇抱住了一个小姑娘的胳膊。这使得那个小姑娘失去了反击的能力,不得不承受着来自另一个小姑娘不断落下的巴掌和拳头。
她们旁边还站着一对年迈的老夫妻,老头儿板着脸不说话,老太太则用拐杖指着挨打的小姑娘大声的骂道:「给我打!狠狠的打!打死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死丫头!」
而这个「有娘生没娘教的死丫头」,正是那天那个坐在雨中大树下哭的小姑娘。
他皱了皱眉,有些生气,心说怎么能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姑娘呢?抬脚正要往那家人院子里走,小姑娘不知怎的就挣脱了少妇的钳制,披头散发的哭着跑了出来,他忙拔脚追了上去……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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