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村里前几十年还是有的,可后来有这个能力的都出去了,就留下我们村里没见识的按照以前的药方吃药,效果也还是不显着啊,该死的人还是死……」
山路有多长,江缔说不准,但它一定不短。
老人对于这件事半是叹息半是怨恨,却突然情感被可惜全部吞噬,叹息声一声接一声:「要说他的医书,那都是李丫头的。」
「他的女儿?」
江缔仔细想想,这种人就算有女儿,恐怕也好不到哪去。
「是啊,李丫头争气,出去拜师学医,说要让村里的人过好日子,结果……」
老人顿住了。
「结果还没等她做什么,就被李冠夫妇卖了。」
脉婉惜话中没有半点疑惑,垂在腿侧的手抓紧了衣裙,平静的眼中等待着对方验证自己的话。
江缔默不作声,只是继续听老人说话。
「对,」老人本来还疑惑她是如何知道的,但转念一想贵人就是贵人,肯定跟他们这些乡野村夫不同,也便没再细思:「李丫头让她畜生爹娘十两银子卖给了京里的老爷,三年了也不知是生是死。她爹就拿了丫头的书,装模作样成了现在这样。」
老人似乎有些愤愤不平,但还是顾忌着李家的院子,微微向前倾了身子,压低声音说道:「自从他用这方法骗人,都几年没干过活了,李丫头也不是他卖的第一个了……」
虎毒不食子,却比不过钱财。
脉婉惜脑中闪过那些画面,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。
「那最近,可有人去了?」
如若真的是陈年旧事,那必然不会现在翻篇村中有多少人读过书?有多少人明白什么叫「忍耐?」,当日之仇不报,如何安心!
江缔等着老人说出她心里的答案。
「老段的媳妇,七天前叫那畜生开错了药送走了。」
果然。
报案人是老段,死了亲人的是老段,跟李冠有仇的也是老段。
至少现在,他的嫌疑跑不了了。
「多谢老人家。」
「贵人慢走。」
江缔和脉婉惜告别老人后并没有马上出山,而是在李家后面的小山坡上站着,这里的树木都被砍了,开阔的空地加上山崖的高让整个落丘村尽收眼底,每家每户都容纳其中。
江缔上来时捡到一根木棍,又直又细,觉得有趣就拿在手里,站在山坡上根据刚刚声音远去的方向大致寻找着老段的家。
「东南方向,差不多就是这几个人家了。」
江缔抬手用木棍指着远处的几户房屋,在高处整个村庄就像是一张地图,而江缔在大概位置比划也有种将军点兵之感。
「临近河流,中间那户人家还挂着院子里刀具甚多,看来……大约是个屠户。」
脉婉惜正摆弄着地上的一朵小花,没人知道它是怎么挺过严冬开放的,但它把自己的努力埋藏地底,光鲜绽放在天空下。
江缔把木棍戳在地上道:「屠户也合理,不过今日只能先回去,等引蛇出洞才好继续了。」
「话说,小姐竟然能从声音听出来?」
脉婉惜没有摘那朵花,而是小心翼翼的剥开了压在它身上的土,站起来问道。
江缔莫名有一种雀跃感,似乎忍不住要笑出来,但江缔还是忍住了自己的嘴角,假装咳嗽一声,避开了脉婉惜好奇的目光,轻描淡写几句了事:「我从前在军中做过斥候,对这类东西还是有所熟悉的。」
「小姐果然厉害。」
脉婉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,一只手碰了一下自己的耳垂,当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声音传入脉苑主的耳中,脉婉惜只能服气的放下手。
原来画本里的将军真的都是这般,脉婉惜除了感叹厉害,再也说不出什么逾越的话来了。
「咳,天色不晚了,我送你回去吧。」
江缔也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个什么劲,脉婉惜不就是好看点吗?不就是和她聊的来一点吗?她江缔什么时候没受人称赞过?真是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