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孤看着女儿,哑然失笑「自然是去奉还一部分兵权,现在我不会辞官,陛下也不会允许,江家世代从军,陛下不会连一个空职都不留。」
那就太失天下民心了。
江缔被江孤笑的有几分不好意思,她别过脸,像是螃蟹走不一样挪到江孤身边,身子探出窗外左右看没人,这才问道:「陛下没接受?」
江孤却突然沉默,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不把成帝的话告诉她,「陛下说,这兵权归属,他自有定夺。」
然成帝所言并非如此。
江孤记得自己面前的帝王威严背后的沧桑模样,盯着他看了许久,又对着墙上的一把剑看了许久,才道:「这兵权早晚也会在江家手里,爱卿不如就替朕替翊朝保管着吧。」
「是我胡思乱想了」江缔拍拍脑袋,渐渐感觉自己头上的力道似乎加大了,偏头一瞧,是江孤「爹,咋了?」
「没什么事,只是叫你小心路上,别出师未捷身先死,」江孤看着江缔,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以前只能抱着他腿的小姑娘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?
「爹放心吧,翊朝境内能要我命的人屈指可数,」江缔有几分自豪「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。」
江孤笑出声来,但很快又恢复平静「除此之外,小心班府的人,到驿站之前一点行踪都不能叫他们发现。」
江缔想起上回班太傅那门生,当真不是个善茬,她于是点点头:「班太傅门下的弟子好像格外看不惯我。」
甚至胜过班太傅?
「班裴看不惯你,还能指望他一手教出来的学生能看的惯你?」江孤嗤笑一声,嘴上功夫倒不是一般的厉害,江孤早年随还是太子的成帝出征时,没少被他上摺子告御状,现在的江孤不会理他,但当年的江孤要不是江夫人拦着已经冲到班府把人打一顿了。但江孤随即道:「几百号门生他就是神仙也管不过来,至少阿朝,他虽然与江府过不去,却也不是不识大体之人,宁娴长公主牵扯太多,阿朝,对他,不必以敌人视之,也不可以良友待之。」
江缔沉默,班太傅从来没想过要她的命,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让她再不能为官,但江缔就是不明白,女儿身怎样就要受此不公,她难道没有做给世人看她费尽千辛换来的功勋?
「……爹,我知道了,」江缔的心一下子沉下去不少,她看着自己手上的茧,不经有些恍惚。
「朝妹妹,男子能做到的,女子也可以。」
是谁?
谁会唤她「朝妹妹」。
江缔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清醒一点「我总会让他们服的彻彻底底。」
「阿朝,路要一直走下去,」江孤走到柜子边翻着什么。
江缔不敢保证,她不敢保证自己可以走过世人非议,踏过那些「约定俗成」的规矩,不敢保证,自己会一直站着。
「明白。」
江缔有些怨恨自己窝囊,但她到底还是没有那个勇气认定自己不会半途而废,但至少,遵循它是江缔现在唯一能做的。
江缔正闹心时,突然间空中飞过来什么东西,快到江缔只看见一道残影,任由江孤的声音溜进自己的耳中「拿着,」
「这什么……」江缔一只手接住那只「从天而降」的「不明物体」,拿到手上才发现这是一个荷包。
江缔掂量几下,心情瞬间有所回升。
分量可以啊。
银钱碰撞的声音回荡在江缔耳边,她拿在手里笑嘻嘻的朝江孤移动「爹你怎么突然良心……给我银钱啊?」
江孤扯着她的耳朵「良心发现什么,我是短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了?」
江缔抓住他的手解救自己的耳朵,「爹我就问一下。」
江孤放手,颇为无语的看着她「明日是上元节,京都开放宵禁三日,好不容易回朝,叫你去上元灯会消遣一番,不乐意?」
江缔这几日一颗心都放在驿站一事上,心里只记得要陪脉婉惜去等会,一会儿没算时日竟然都快到了上元了,幸好有她爹,不然爽约她实在是过意不去。
尽管如此,宣威将军还是觉得自己对脉婉惜不太负责,这里面的银子估摸着应该够了……
「瞎想什么,」江孤轻轻打了江缔一下头,「不乐意的话这荷包还我便是,正好给临儿去。」
江缔赶紧放回自己袖中,「爹给都给了哪有要回去的道理……临儿他要干什么去?」
江缔总得算个好时间报仇。
当然她现在只是个关心弟弟的好姐姐。」他早就有约了,」江孤重新坐回去,放松下来。
「啊,那您和娘呢?」
说起此事江孤十分自然,「我和你娘在元定河办了艘船。」